1977年,在陕西省岐山县凤雏村的一座西周遗址中出土了很多周原甲骨,其中龟腹甲高达1万多片,牛肩胛骨300多片。实际上周原甲骨在周朝初期是被拿来当做占卜记事的工具,《周礼》中就有记载大卜卜师龟人、氏、占人,这些占卜师他们在执事时记录文书就会用这些甲骨。所以周原甲骨的发现,可以帮助我们更加了解周朝的文化,下面就为大家讲讲西周甲骨文研究价值,一起来了解下吧。
甲骨文是中国古代商王朝晚期(约公元前14—前11世纪)和西周时期(约公元前1l世纪一前771年)使用的占卜文字,是迄今所发现的中国最古老的系统文字。甲骨文的深刻意义在于透过表面的占卜形式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人们的思想意识。比如,我们首先必须了解甲骨文的由来,乃是古人占卜的记录,这样,就要通过其他资料,去了解古人利用龟甲兽骨进行占卜的种种情形,从而去读通甲骨文字的表面意思。下面我们不妨一起来看看吧。
根据古文献记载,周人和商人一样,很早就使用乌龟壳占卜吉凶了。还早在古公亶父迁居周原的时候,就曾郑重其事地用龟壳进行了一番卜问,所得兆象很吉利,周人就开始在这里定居下来,这就是我们在前一部分“周原宗庙和言殿遗址的发现”所引用的《诗经·大雅绵》篇所再现的史事。
西周灭掉殷商以后,使用甲骨文记录占卜全程的习俗也被西周人继承并沿用下来。但可能是受传说是周人自己的先王文王创制的八卦发展的影响,八卦占筮的流行导致了周人对甲骨占卜兴趣的转移,故西周时期的甲骨文应用也因此失却了殷人昔日的雄风。据《左传》僖公十五年说:“龟象也,筮数也。”“筮数也”是说占筮是一种依据数字变化来断定吉凶的方法。《世本·作篇》说:“巫咸作筮”,“巫咸”是商王太戊时的大臣,筮法在商代已经出现,这已为殷代考古发现所证实。
武王时,为了继续向东方发展,又将都城从文王所建的丰京迁到镐地。为了能使这一重大的行动得到上天的保佑,周武王也照例虔诚地用龟壳进行了一番占卜。诗经大雅·文王有声》里这样唱道:
武王占卜问苍穹,(考卜维王,)
东进可否迁镐京?(宅是镐京。)
灵龟呈兆示吉利,(维龟正之,)
一座新城矗泮东。(武王成之。)
武王眼光远又明!(武王烝哉!)
此外,在武王伐纣出兵之前和周公营建洛邑的时候,都曾举行了占卜。因此,周人和商人一样,凡是有重大政治或军事行动,都免不了用乌龟壳进行一番占卜,或用蓍草进行一番问卦,以期得到老天爷的护佑。
殷人用乌龟壳和牛肩胛骨进行的占卜活动,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遗物。这就是自1899年以后,先后出土的15万片股墟甲骨文,真可谓是“其富五车”了!可奇怪的是,几十年来一片西周甲骨文也没有见到。人们不禁要问:是否商朝灭亡以后,“失国霾卜”,甲骨文就不复存在了呢?虽然有的学者依据古书的记载,推测在陕西一带周人活动地区将会有周代甲骨文发现。但是信则信矣,疑则疑矣。推测毕竟是推测,学术界还是形成了一种凡谈甲骨文,则必是股商之物的传统看法。
直到1954年,山西省洪赵县坊堆村才第一次发现了一片周代有字甲骨。此后,在陕西沣镐遗址、北京昌平白浮、陕西周原风锥遗址和扶风齐家遗址,不断有西周甲骨出土。其中以岐山凤雏村宗庙基址西厢二号房内的两个窖穴出土为最多。窖穴H1和窖穴H1共出土甲骨1.7万片以上,有文字的290多片,是建国后出土数量最多、内容最丰富的一批,可以说是打开了两座“地下档案库”。以上几处共发现了西周有字甲骨300多片,共有文字1000多个。西周甲骨被发现以后,吸引了国内外的芸芸学子对它进行研究、探索,逐渐形成了甲骨学研究领域的一门新的分支学科—西周甲骨学。
西周甲骨在岀土情况、文字、卜法和卜后埋藏情况与殷墟甲骨文有一定的共同性,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但是,由于地方性和时代的推移,也形成了西周甲骨自己的特征。这就是在甲骨的政治方面,龟甲的首部经过掏挖,并保留下较为宽厚的边缘。卜用牛肩胛骨,先切去突出的骨臼和背面中脊部分,但不像殷墟甲骨那样切去臼角;在钻凿形态方面,卜甲为方凿,卜骨则为圆钻。而股墟甲骨凿是枣核形,钻在凿的旁边;在灼兆时,卜甲的灼痕较大,凿内烧炙的焦黑。牛胛骨的灼痕则较轻,骨正面的兆枝相对,与殷墟卜骨上兆枝或全向左,或全向右不同;在文字契刻方面,一般文字较小,有的小如粟米,需要用放大镜放大5倍才能把字看清楚。根据文字所记内容和字体的变化,西周甲骨可分为文王时期(与商代帝乙、帝辛同时),武王、成王、康王时期,昭王、穆王时期这三个大的阶段。西周有字甲骨主要可分为两大类,一种是与占卜有关的记事文字和卜辞,另一种是记占筮用的“筮数”也有人认为这种由数字组成的符号就是“八卦”。卜辞和数较少,多为记事文字。
西周甲骨文字较少,最多的一片也只有30多字。虽然它文辞简约,但它与金文、考古材料一起,互相补充,相得益彰,为史料不多的周代历史研究提供了弥足珍贵的第一手资料。首先,西周甲骨中有一部分是文王时代的,说明周人自文王时起,就已经进入了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时期。这本身就无可辩驳地证明周文王已是一个具有较高文明的周王国君主,而决不可能还是什么“秉鞭作牧”的“野蛮人”部落的首领;其次,西周甲骨再现了不少周初的重大史实,不少可以和古文献的记载相印证。可以说,西周甲骨是周初历史的“大事记”。文王即位以后,为报父仇曾于帝乙二年进攻过商王朝,但有关情况史籍记载很少。西周凤雏H1:84片,记载商王帝乙祭祀祖先太甲,卜问伐周方伯之事。风雏H1:a2也是商王帝乙卜问智伐周方伯之事。其他有关“称方人”(即举旗)、甲胄之事的记载,可能也与这次战事有关。周文王得姜尚,也是周朝建立前的大事。西周凤雏出土甲骨里有文王“渭渔”的记载,说明古书里所讲文王于渭滨得姜尚当非子虚乌有。文王受命以后,向周围各国用兵,这在西周甲骨里也得到了反映。
此外,西周甲骨中还出现不少官名,如太保、毕公、虫(崇)伯、周文伯等,对研究商末周初的官制很有意义。有的还记有一些方名,如“蜀”、“楚子来告”等,为研究商周关系及周与其他一些少数民族关系提供了珍贵资料。值得注意的是,西周甲骨记时与股墟甲骨的“干支记时”法不同,而是用“既魄”、“既吉”、“既死霸”等名目的“月相记时”法。所谓“月相记时”,是周人根据月亮的圆缺,把一个月分为四段时间。“初吉”大体相当每月的一日至七八日。“既生霸”相当于每月的八九日至十四五日。“既望”相当于每月的十五六日至二十二三日。“既死霸”相当于每月的二十三日以后至月底。这四段时间每段七八天,基本与现在的四个星期相当。此外,与商人称年为“祀”不同,周人称年为“年”。“月相记时”法不仅在西周甲骨中出现,而且在周代铜器铭文中广泛使用,说明商代与周代历法的不同。
从目前西周甲骨文的出土地点看,既有西周王朝的都城遗址,也有边远诸侯国遗址,尽管数量上有所不同,但可以肯定当时甲骨占卜非常普遍,故而也可以推测将来还会有西周甲骨文出土。另一方面,西周甲骨文几乎都是在现代科学考古发掘下出土的,层位清晰,还伴随出土了其他同时代器物,每次出土都有详尽、科学的考古发掘报告公布,专家学者也随之作了研究考证,留下一批专著文献传世,一下子进入了对西周甲骨全面、深入的研究阶段,比如,在对西周甲骨文的释读(它们比大部分殷墟甲骨文要细小)、殷人与周人关系等方面都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西周甲骨文的发现,是我国学术史上的一件大事。由于它在甲骨学和西周史研究中具有不可估量的学术价值,愈益引起了国内外考古学者和历史学者的注意。关于西周甲周的内容、价值及学术界对西周甲骨研究的进展,可参阅拙著《西周甲骨探论》一书。今后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西周甲骨出土,我们相信,通过国内外学者们的努力,西周甲骨学和西周史的研究将会出现一个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