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五年,开封府接到了一宗通奸案。被告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的外甥女。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欧阳修的妹夫在和他的妹妹结婚前,有一个女儿,张氏。然而他们刚结婚不久欧阳修的妹夫就去世了,这个女儿才7岁,无依无靠。
于是欧阳修便将她接到家中,一起生活。
时光荏苒,这个小女孩长大了。欧阳修便将她嫁给了自己的侄子欧阳晟。可能是因为这个女孩年轻貌美,欧阳晟的仆人和她发生了关系。
东窗事发后,张氏就被丈夫送官了。
当时的开封知府杨日严,看到这案子特别兴奋,原来他曾在益州当转运使的时候,欧阳修弹劾过他。于是,他接到案子后,下令严加拷问,一定要挖出一点猛料。
年轻的女子在威逼恐吓之下,模模糊糊地说了一些和欧阳修之间有一些污秽的事情。
杨日严听到后,如获至宝。于是,就便以欧阳修与张氏通奸企图霸占妹夫的家产为名,于是提出了诉讼。
《开封府》群雕
当时宋朝审理案件的机制和电视剧里面有所不同,分为狱司和法司。狱司负责刑讯问罪,法司负责判决裁定。两个部门互相牵制。
当时负责审理张氏和仆人通奸案的官员,不同意杨日严的诉讼。
原因有二:
第一,目前这个案子的审讯范围,是张氏和仆人的通奸案。欧阳修与张氏的关系与本案无关;
第二,你严厉逼供,张氏一介女流,慌张之下的惊恐之言,不能作为证词。
所以,只能单纯以张氏跟与仆人的奸情来起诉。
这个案子传到了朝廷里。当时的两位宰相,贾昌朝与陈执中,听到后立马火上浇油。
当时欧阳修在同范仲淹主持庆历新政的时候,抨击过他们二人,于是他们决定报复欧阳修。他们找来的一位主审官挖出了欧阳修曾经写过的一首词。
《望江南》
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嫌枝嫩不胜吟,留着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相见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大致的意思就是:春天来了,柳枝绽开了新芽,不仅人不忍心折掉它,就连鸟儿,也不忍心站在枝头歌唱,要等着春深了,他们长出茁壮的枝丫。下阙说的是,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孩,在台阶上下行走,当时就给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何况到现在。
主审官说,你这首词里写的就是你的外甥女张氏。她刚到你家就惦记着她,休想狡辩。
宋仁宗
皇帝仁宗看到这里,勃然大怒,因为欧阳修是他重用的人,而且在朝野之中名声也很大,居然会干出这种道德败坏的事情。
于是就让宰相去查案,宰相选了两个人,其中一位是宦官王昭明。在欧阳修当初去河北做官时候,朝廷派王昭明同行被欧阳修拒绝了,他说自己不愿意和一位宦官同行。
当时宰相选他审理案件的用意,明摆着是要陷害欧阳修。王昭明虽然是个宦官,但十分正直。不愿意陷害欧阳修。
另外一个审理的官员,虽然也不愿意陷害欧阳修,但不敢得罪宰相。于是就抓住一条罪状,指出欧阳修曾经用张氏的财产购买过田地,侵吞了别人的财产。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仁宗迫于宰相们的压力,罢黜了欧阳修的官职,将他贬到了滁州。欧阳修也是在那里,写出了千古名篇《醉翁亭记》。
醉翁亭
虽然,表面上看欧阳修被贬滁州,是因为这桩通奸案。其实,背后还暗含着几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庆历新党和旧党之间的斗争。虽然名为庆历新政,其实早在改革开始前,也就是景祐三年,欧阳修就随同著名的改革家范仲淹,在朝中呼吁改革。他们针对的主要就是贪腐和冗官、冗费。
由于触动了既得利益者,范仲淹被排挤出京城。其实当时没有欧阳修什么事,一则欧阳修当时只是个小官,二则仁宗皇帝很喜欢范仲淹,但是碍于宰相,不得不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他和改革骨干贬责出京,然后没有牵连太多人,并且不允许别人再议论范仲淹之事。
有一天欧阳修,去一位即将被贬的人家做客。同去还有一位谏官,也是欧阳修的朋友,叫高若讷。他在宴会上大放厥词,不停地抹黑范仲淹。
那时欧阳修还未满三十,年轻气盛,回家后就铺开纸笔,给这位姓高的谏官,写了一封在政治上十分有名的信叫《于高司谏书》。
这份封信流传千古,被称为书信体议论文的典范。
大致是这样的意思:
在我十七岁的时候,看到您高中进士的榜单,那时候就知道您的姓名。十一年后,我朋友告诉我,你是一个正人君子,但是我十分怀疑。如今根据你在宴会上无礼的行为来看,你果然不是一个君子呀。
“某年十七时……见天圣二年进士及第榜,始识足下姓名……其后更十一年,师鲁说足下:正直有学问,君子人也。予犹疑之……今者推其实迹而较之,然后决知足下非君子也。”——《于高司谏书》
而范仲淹,本来就是一个人尽皆知的正直的好官。如今,你上有老母,又贪图利益,不敢违背宰相的意思。
这也是平庸之人、不称职的谏官的常情,没人会怪你。但是你却耍小聪明,企图用贬低范仲淹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过错。那这样,你不仅愚蠢还变成了正人君子的敌人。
范仲淹三四年以来为皇帝。为国家矜矜业业,难道这样的人不是贤良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几年前皇帝启用他时,你身为谏官不说话,等到他失败后你才开始说他的坏话;如果他是个贤良,为什么他被陷害的时候,你身为谏官不向皇帝进言?
“当其骤用时,何不一为天子辨其不贤,反默默无一语;待其自败,然后随而非之。若果贤邪……是则足下以希文为贤,亦不免责;以为不贤,亦不免责,大抵罪在默默尔。”——《于高司谏书》
你如此不尽责,昨天还有脸参加被贬者的宴会,你是真不知道人间还有羞耻这回事儿。如果你认为我胃范仲淹说话,也属于结党营私,那欢迎你弹劾我,让我和正人君子一起被定罪吧……
这时候宰相们正愁找不到抨击那些支持改革的官员的理由,欧阳修正中下怀。欧阳修第一次被贬官了。
八年之后范仲淹等人开始了庆历新政,对保守派进行打压。这一来二去,两种不同政见的党派,就结下了梁子,为欧阳修二次被贬埋下了伏笔。
欧阳修
第二个原因,是欧阳修性格的原因。欧阳修有一个十分特别的性格,就是坚持原则、刚正不阿,因此树敌特别多。
俗话说,对事不对人。
但是欧阳修做到了极致,不仅不对人,还不对事儿,那他对什么?他针对的是他心中的道德和原则。
从欧阳修一生的几件事,我们就能看出欧阳修这种性格。
第一件事,怒怼范仲淹。
我们知道,范仲淹和欧阳修志同道合,还是忘年交。但是在范仲淹刚刚上任的时候,欧阳修就给他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里面写道:
“至阙拜司谏,即欲为一书以贺,多事匆卒未能也。司谏,七品官尔……谏官虽卑,与宰相等……非材且贤者,不能为也……拜命以来,翘首企足,伫乎有闻而卒未也。窃惑之……”——《上范司谏书》
简单的说,就是欧阳修知道了范仲淹从陈州地方官被拜为谏官,由于事情太忙,就没来得及恭贺他。
谏官虽然只是个卑微的七品小官,但是它的只能和宰相是一样的。因为皇帝经常会和宰相谈事,皇帝说可以,宰相有权否决。除了宰相以外,也只有谏官可以对皇帝说不。
所以不是贤能的人,是不能当谏官的。课自从范仲淹受到任命以来,他没有任何建树,欧阳修十分失落。于是他就怀疑,范仲淹是不是有负盛名。
不仅仅是政敌,就连朋友,只要违背了他认定的原则,他也毫不留情。
雪景
第二件事,怒怼贤相晏殊。
庆历元年,也就是欧阳修第一次被贬后被召回京重新做官。当时晏殊邀请各位朋友,在他家赏雪。当时北宋刚刚和西夏打了败仗。
欧阳修写了一首两百多字的七言古诗《晏太尉西园贺雪歌》来嘲讽晏殊。
“阴阳乖错乱五行,穷冬山谷暖不冰……太阴当用不用事,盖由奸将不斩亏国刑……主人与国共休戚……须怜铁甲冷彻骨,四十余万屯边兵。”——《晏太尉西园贺雪歌》
劈头一句就是不吉利的话,然后借助天气来抨击政事。你身为宰相只顾着自己享乐,雪有这么好看吗?你也不想想边关的四十万将士,被这场雪冻成了什么样子?
晏殊在北宋是个贤能的宰相,官至同平章事兼枢密使,兴办教育,曾扭转了对西夏了败局。
可是这次晏殊生气了,因为在北宋有个主流的意见,就是搞政治的时候就搞政治,既然宴会时候,就好好的放松一下,正所谓:“好乐无荒,良士休休”。忧国忧民,固然正确,也不能不分场合吧?
可欧阳修不管那些,无论你官多大,你有什么理由,只要你违背原则,照样怼你。
狄青(枢密使像)
第三件事,构陷狄青。
这是在今人看来,是欧阳修身上为数不多的污点。他参与迫害,也可以说间接害死了为北宋立下不世战功的狄青。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元祐元年,发了大水。欧阳修依照汉儒天人合一的理论写了两份奏折,分析了水灾的原因。
第一个,皇帝不立太子;第二个,是朝廷缺乏贤能的人;第三个,你应该罢免一个人的官职,就是当时的枢密使狄青。
宋仁宗对第三条没有回应,没过多久,欧阳修又递上一封奏疏,来讨论这个问题,告诉仁宗,狄青必须罢免。这是为什么?
首先,对朝廷没有好处。狄青原本就是个大头兵,还被“窜名赤籍”(代替他兄长受过),没有什么文化,而枢密使不仅要武功强胜,还要能以谋略经略天下;
其次,对国家没有好处。北宋开国以来,没有一个士兵出身的人被推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别的士兵看到他被推的这么高,也会争先效仿,对国家十分不利;
最后,对狄青本人没有好处。狄青本人是很低调的,但是他当了枢密使,就会被人拥戴,名气也就会越来越大。而名气越大,他就越危险,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开始在背后说他的坏话了。另外在唐代时候,很多节度使本来不想叛乱,因为被下面的士兵拥戴、逼迫而不得不叛乱的。
所以出于对国家对他个人的保护,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离开枢密使的位置。
欧阳修的多次上疏,已经动摇了仁宗的内心,这时候宰相文彦博插上一脚,也劝说仁宗。
仁宗说,狄青可是个忠臣啊!文彦博回道:难道太祖不是忠臣吗?这一句话就给仁宗说懵了。
后来狄青被贬陈州,在郁郁寡欢中英年早逝。
范仲淹《岳阳楼记》
第四件事,为范仲淹写神道碑。
欧阳修的性格,让他被许多士大夫和皇帝所赏识,但同时也让他树敌众多,甚至让他做出了在今人看来错误的决策。更有甚者,他坚持的原则,导致他众叛亲离。
公元1052年,范仲淹去世了,欧阳修为他写神道碑。其中有一句,激怒了范仲淹的儿子,以及范仲淹的好友们。
“及吕公复相,公亦再被起用,于是二公欢然,相约戮力平贼。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
吕公就是范仲淹的政敌吕夷简,曾因为争斗和范仲淹双双被贬。后来西夏和北宋的战争爆发了,吕夷简重新为宰相,他主动向仁宗上疏,建议让范仲淹全权负责对西夏的战争。
欧阳修把他们联手的反抗外敌的事实,公正地写了出来。但是范仲淹的儿子坚决不同意,说他的父亲和吕夷简是死敌。于是上面的那句话,就被从神道碑上去掉。
为何欧阳修要违背众人的意愿写出这段话呢?
因为他的原则要他既基于事实,有要有利于国家。基于事实就是,在范仲淹和吕夷简通过往来的书信,的确和解了;而有利国家则是,不能忧伤国体,不能把当年两个最主要官员写得像是在互相在争斗。
欧阳修像
时过境迁,北宋迎来了第二次大规模的改革——王安石变法。
支持改革的欧阳修,因对青苗法有所批评,被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王安石排挤出京。改号六一居士。
三年之后,欧阳修在家中逝世,享年六十六岁。在北宋往后的几十年里,欧阳修被不断的加封。
而他也因为自己的政治、文学、道德方面的成就,永载史册,终成一代圣贤。
参考文献:《宋史·欧阳修传》《古文观止》《诗经·草虫》《欧阳文忠公文集》《皇朝文鉴》欧阳修以高尚的品德著称,为何他却要上书陷害武将狄青呢?
狄青已经触及了文人集团的利益,欧阳修作为当世有名的文人为了文人利益也只能去陷害狄青。
一、狄青已经触及文人集团利益了。
狄青是宋仁宗时期的将军,被宋仁宗称为“吾之关张”,但最后被文官弹劾被贬抑郁而死。狄青从小是比较贫穷,所以便走向了武官这条道路。宋朝时在对外战争上少有胜利,而那些少有的胜利,其中狄青一个人就占据了一小半。狄青大破西夏,重振宋人士气,之后又平定侬智高。狄青最后官至枢密使 。
这个时候狄青已经触及了文人集团利益。宋朝是以文治武和文人共治天下的,故此在宋朝文官地位是要比武将高的,武将也难担任什么比较高的职位,朝政也一向被文官把持。狄青担任枢密使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跟宰辅差不多了。在宋朝什么时候武将也可以做到宰辅的位置了?这是开先例,触及了文人集团的根本。于是文人集团纷纷弹劾狄青。
二、欧阳修身为文人,亦是年轻,亦是无可奈何。
当时就有人问朝中的人,狄青到底犯了什么错。那些官员只是说狄青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见大家都知道狄青是被陷害的。而当时的欧阳修正是年轻一辈文人的翘楚,作为文人自然是要帮文人的,不然以后你进官场只会被孤立。欧阳修于是上书弹劾狄青。欧阳修弹劾狄青个人认为一是比较年轻。
年轻的欧阳修当初可能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跟风就上书了。二是欧阳修也没办法,说白了狄青触碰的是整个文人集团的利益,欧阳修一个人压根改变不了啥,作为年轻的翘楚不上书可能还会被别人诟病。上书陷害狄青一事也成为了欧阳修一生的痛。最后狄青被贬陈州,最后口中生毒疮,抑郁而死。
欧阳修为什么逼死狄青?
自从科举制度建立以后,文人的地位被无限提高,有文化的人在古代非常受人尊敬。尤其是文化高度盛行的宋代,文学成为了当时人们最高的追求。唐宋时期有八个人文章写得非常好。他们被合成为“唐宋八大家”其中有名比如苏轼、王安石、苏辙、欧阳修等,他们的文章被当时的人们高度赞赏,被全天下的人崇拜尊敬。其中欧阳修是北宋时期的文坛领袖,就连苏轼和王安石都曾拜他为师,可见欧阳修在北宋文化界的地位。
欧阳修是江西人,父亲在四川担任推官,所以欧阳修出生在四川,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56岁了,基本上在仕途已经没有什么晋升的机会了,所以他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欧阳修的身上。但是没多久,欧阳修的父亲就去世了,家里失去了支柱,欧阳修的家境就没有那么富裕了,好在欧阳修的母亲是个大家闺秀,亲自教授欧阳修读书,就这样把欧阳修的学业完成了。
欧阳修是本来信心慢慢的参加科举,但是前后两次都落榜,就在第三次的时候,他一路高歌猛进,连续取得了监元和解元,第二年又取得了省里考试的第一,就是省元,算是另一种连中三元了。但是在殿试的时候,欧阳修没有被皇帝点中,失去了状元,但是在后来他的考官透露,当时是皇帝和考官故意的,想要敲打他,这样可以挫他的锐气,让他尽快成才。
后来经过多年的官场沉浮,欧阳修当上了刑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这样的大官,并且逐渐成为了北宋文坛的领袖。这样一位文学巨匠因为害死了狄青,并且加重削弱了北宋的军事,等于变相的为外族入侵铺平了道路,狄青北宋的名将,他从一名小卒做起,屡立战功,逐渐成为了北宋的大将,并且在北宋平定西夏的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
狄青为人很好,从不居功自傲,被当时宋仁宗称为是自己的关羽张飞,可见狄青的能力。后来狄青被任命为枢密使,这个官职一直以来都是由文人担任的,比如范仲淹就担任过这个官职,但是狄青是一个武将,所以就引起了北宋文官们的不满,于是开始疯狂弹劾狄青,其中以欧阳修最为激烈。
仁宗对其不问不顾,依然信任狄青,后来汴梁发了大水,欧阳修等人就说这是上天在惩罚我们,都怪狄青,应该将狄青治罪。在欧阳修的带领之下,文官集团发起对狄青的讨伐,不断的上书弹劾,仁宗也没办法不管不顾了,将狄青罢官,流放到了陈州。后来不久就抑郁而亡,狄青死了之后,欧阳修修订了一系列打压武将的措施,使得北宋军事越来越薄弱,沦为了外族眼中的羔羊。